韓子禾雖然當兵有一段時間了，可對於照顧人……仍然業務不怎麽熟練。

這不，說好去看堂妹，結果等到快到人家附近了，才想起來，自己應該帶上一份禮物。

買什麽好呢？

來回看看，韓子禾懶得再返回買東西，便索性將目標對準了周圍的水果攤。

……

一手提拉著一袋子又紅又大的蘋果，一手將其中最好看的一顆蘋果拋高高，韓子禾哼著小曲兒，閑庭散步一般溜溜達達的回憶著臨出門前十數秒鐘記住的地形圖，眼眸十分靈活快速的尋麽著堂妹家的具體方位。

“這丫頭，就不能靠譜兒點兒麽！”楚錚看著畫面中，自家媳婦兒的架勢，不禁撫額低笑，眼眸中盡是說不清的寵溺和愛意。

“哎喲！”韓子禾正走著，忽地一只小蟲子不偏不倚的落在她的鼻尖兒上；條件反射的一揮，纖手便和迅速向下落的蘋果有了時間差，唯有手指尖兒摸到了蘋果，還因為手滑，沒抓住。

登時，骨碌碌碌，蘋果落地，瞬間斜前方滾跑了。

“竟然沒有摔壞？”韓子禾眼神兒好，一眼就看到蘋果“安然無恙”，“難道是因為蘋果落到了泥地上？”

盡管韓子禾納悶兒，但她也知道好東西盡量不要浪費，心想著既然東西沒有壞掉，那就撿起來好了，要是有磕碰的痕跡，大不了她自己揣兜兒裏，等回了宿舍洗洗吃掉。

這麽一想，她便拔開步伐飛快地追上了那顆跑掉的蘋果。

正當她彎腰準備一把將蘋果撈起的時候，忽地，唰一聲，一個影子先她一步將蘋果帶起，飛速地躥掉。

“嘿！”韓子禾怔了一下，定睛一看，竟然是條小狗！

無奈的撇撇嘴，韓子禾直起身子，嘆口氣。

好吧，她也不至於跟它計較吃的，反正蘋果掉到地上也臟了，讓給它吃，應該也不算浪費了吧！

她這麽想，便頓住腳，向原先的方向繼續進發。

“汪！汪！汪！汪汪汪！”韓子禾又走了一段路，忽然發現，這周圍的建築看上去都差不多的樣子，不禁有點兒迷糊，正當時，一陣小狗兒的叫聲引起了她的註意。

“原來是你！”韓子禾好笑的看著那只躥到墻垣上小狗，一只爪子踩著一顆臟兮兮的大紅蘋果，沖她叫喚，那小眼神兒裏竟然是滿滿的得意，不禁道一聲“怪聰明的！”

那小狗兒歡實得意的顯擺了半晌，心滿意足的正要低頭開飯，不想，小爪子沒HOLD住，一撥楞，讓那大紅蘋果滑到了墻的那邊兒。

“汪汪汪！汪汪汪！”小狗楞住了，旋即沖蘋果狂叫好半天。

見狀，韓子禾很不厚道地笑了起來。

估計是她的笑聲引起了小狗的註意，登時，它不沖蘋果叫了，轉而沖韓子禾沒完沒了的大聲叫了起來。

這下，更是引得韓子禾哈哈樂起來。

“不和你計較啦！”韓子禾笑夠了，沖它擺擺手，準備撤。

“嗚——嗚——”小狗兒也很聰明，見韓子禾沒理它，登時爬下身子，做可憐狀，低聲嗚嗚起來。

“小丫頭，吃軟不吃硬的你，應該沒轍了吧？”楚錚看著畫面裏的媳婦兒，笑道。

果然，他話音剛落下，韓子禾便轉回身，無語地看著已經匍匐過來的小狗，嘆道：“你這小東西，那麽聰明啊，難不成你快要成精啦？……真拿你沒辦法！好啦好啦！不要叫了，幫你就是！”

韓子禾說著話，便走到它跟前兒，一看，才發現這狗尋她幫忙的原因。

原來，它上墻的時候，這面兒有好些箱子石頭作為借力；可墻的另一邊兒卻空蕩蕩的，連根雜草也沒有。

根據這墻對面兒的十幾步遠的另一面墻來看，韓子禾可以判斷出，這是一條小巷，小巷的那頭兒就是被單獨圍起來的小院兒了，而這種小院兒，應該是開發商贈給一樓住戶的。

“幸虧有墻擋著，不然，這蘋果肯定要‘私闖民宅’了！”韓子禾也不管小狗兒聽不聽的懂，只管沖它說道，“好吧，看在咱倆有一面之交的份兒上，我幹脆白送你一顆蘋果好了，那顆蘋果就隨緣吧！誰撿到算誰的，你也別來麻煩我啦，好不？”

自說自話的韓子禾，掏出了一顆看上去也很不錯的大蘋果，遞給墻垣上的小狗兒：“喏，吃吧！”

“嗚——汪！”小狗兒竟然給她擺出一副不是嗟來之食的架勢，登時將韓子禾給氣樂了。

“好麽！你這還非得要那一顆啦？”韓子禾哼了一聲，明眸輕輕一轉，作勢要走，“哼！得寸進尺哦！我可不理你了！”

“嗚——汪！”小狗兒似乎看懂她的意思了，登時又開始賣起可憐來，嗚嗚嗚地低聲叫著，聽起來還挺可憐的。

“好吧！我真是怕了你啦！怎麽會遇上你這麽個滾刀肉呢！”韓子禾到底是心軟了，嘆口氣，怒其不爭的伸手指著它，虛點幾下，道，“就看在你挺戀舊挺重感情的份兒上，我給你拿去！真是的！”

嘴裏不甘不願，可韓子禾動作卻很迅速，倒退幾步，加速、蹬地、借力、翻身、完美落地！

這幾個動作一氣呵成，幾乎是眨眼間，韓子禾便撐著墻頭翻了過去。

“喏！你接好啊！”韓子禾輕笑著撿起蘋果，像投棒球一般，將蘋果朝小狗扔去。

“汪！”小家夥兒叫著起身一躍，很準確的抓住拋物線弧度（其實是蒙對了），精準的將蘋果一把叼住。

“汪汪汪！”這只小狗也還算乖巧，將蘋果放到一邊兒，沖韓子禾做了好幾下作揖的動作當作感謝。

“好啦！你走吧！”韓子禾被它的動作逗笑了，沖它揮揮手，趕它吃蘋果去。

小狗兒見她揮手，這才重又叼起大蘋果，幾下輕躍，便順利地躥下墻垣，顛顛兒的跑遠了。

“真是一只聰明的小家夥兒，和隊裏的大黑差不多了……要不是不屬於軍犬的品種，真想把它帶回隊裏呢！”韓子禾見那只小狗跑遠了，不禁輕輕一嘆。

“難道真迷路啦？”楚錚看著畫面裏的媳婦兒就身兒蹲下來，胡亂的撥楞著手下的小石子兒，心道，“媳婦兒，你該不會是忘記要看你堂妹了吧？”

他這麽猜著，畫面裏的韓子禾便喃喃自語起來：“這都什麽地兒啊！連門牌號都沒有啊！這可怎麽找人？”

韓子禾撓撓頭直嘆氣：“我之前也沒來過，這……這居民樓長的都差不多，我怎麽找人啊？嘖！早知道當初就把她的電話號碼記下來了！”

自己倚著墻自言自語了二十多分鐘，韓子禾這才覺得歇夠了，掏出手機，準備撥給堂姐問問，看她知不知道堂妹的電話號碼。

“傑西，我求你啦，你就饒了我吧！”正當韓子禾要按撥出鍵時，墻壁的那邊兒傳來開門聲，聽動靜，像是房子的主人回家進了院子……當然，這不是重點，重點是院子中的說話那人的聲音！

韓子禾分明聽出來了，這聲音的主人不是旁人，正是她此次來探望的“目標人物”——小堂妹！

“怎麽會這樣？”聽出不對勁兒來，韓子禾的第一反應是觀察周圍有沒有路人和攝像頭。

待看到這裏相當相當荒僻的時候，韓子禾悄悄的摳住滑滑地墻壁，徒手極輕的攀爬上去。

她這一手，登時讓楚錚吃驚不已：“這樣也可以？”

就這種手段，楚錚琢磨就是他自己，在不利用外物和工具的前提下，能這麽輕巧地爬上這麽高這麽光華的墻壁，更何況是在墻壁上呆住，好像有吸盤吸住一般！

韓子禾沒有立時露頭，她對於自己的本事有相當深精準的理解。

她之前根據堂妹說話的聲音，已經判斷出小堂妹所在的方位。

韓子禾相信，三四秒鐘之內，她可以完成翻過墻、攔住和堂妹同處一院的人的動作，確保小堂妹不受傷害。

因此，韓子禾沒有立刻探出頭。

這樣一來，她可以先聽聽小堂妹到底出了什麽問題；二來，也能免得小堂妹尷尬；三來，她作為姐姐呢，這麽不體面的露面方式，她還是能避免就避免為好。

這麽想著，韓子禾便將耳朵貼到了墻壁上，將氣息調到最輕的同時，又將註意力一分為為二——一面兒觀察著周圍的情況，一面兒留意墻那邊兒的院子裏發生的事情。

當然，這說起來聽著挺長的，其實從韓子禾的小堂妹出聲到她確認對策，只不過是數秒的工夫而已。

這不，韓子禾小堂妹剛說完話，她說話的對象便十分冷淡的開口了：“我說，韓子陽，你不要這麽天真，好不好？放過你？！就憑你提供了你們學校實驗室的實驗成果書，就足夠你進去出不來的了！怎麽著？你這會兒是異想天開啦？我怎麽不知道你這麽天真呢！還讓我放過你！我能放過你，你的單位、你的老師、你的國家、你國家的法律能放過你不？”

說話的人是個男人，從聲音來判斷，韓子禾可以斷定此人是個身高一米八二左右，體型健壯，體重在二百斤到二百零六斤之間的方臉闊鼻的四十出頭兒的男人。

而這個男人口氣輕佻、語氣充滿嘲笑同時，還戲弄一般的輕拍著她小堂妹韓子陽的臉頰，奚落。

“我……”韓子禾的聲音裏透著一種悔恨，“都是我的錯！都是我有眼無珠識人不清，竟然著了你這個狼子野心的畜生的道兒！竟然引狼入室，把自己折進去了！”

“你願意沖我罵，那就罵吧！我不在乎，也不生氣！不過，韓子陽，你要是不把實驗的最新進展弄到手，我想，你會見到和我撕扯的場面的！”男人冷笑著。

韓子陽聞聲，當即激憤的提起聲音，高叫道：“你瘋啦！你竟然這麽要求我！你明知道我做不到啊！我級別不夠，你不知道麽？”

“你怎麽說也是實驗室的研究生，你跟的老師可是無線電子幹擾儀的主持專家，你怎麽會沒有機會接觸到呢？你騙小孩兒呢？”男人根本不信韓子陽的話，只以為她是在推脫，不由得聲音裏帶出一絲陰狠，警告道，“我跟你說，韓子陽，你可別跟我耍滑頭，知道麽！告訴你吧，就算你現在想撤出去、洗心革面，也不可能！要知道，我們要是落不得好處，你也別想獨善其身！立功？將功贖罪？也得看你有沒有那條命留到那時候！”

“你不用這麽威脅我！”韓子陽的聲音冷靜下來，她低聲道，“你應該知道的，我老師主持的項目完全是保密的，我之前能接觸到那些，也完全是因為所接觸到的東西不是核心技術成果……我想，你們想得到這份資料，無非是前不久在外海和我軍正面遭遇，在無線電子幹擾的對峙中敗走麥城、落荒而逃的原因！既然這樣，你們就更應該明白這份技術竊取的難度！我做不到！至少短時間內，我無法做到！”

說到這裏，她也強硬起來：“我知道，我就是你們的一枚棋子、就是給你們當炮灰的狗！……當然，你們看不起我也理所應當，誰讓我當時完全讓.色.迷.了.心智！做出我自己都不恥的事情來！……事已至此，我無話可說！

但是，也請你們不要忘記，我就算是一枚棋子一個炮灰，也有我存在的作用！我想，你們也不會想出師未捷先損人手吧！……我話已至此，你們自己看著辦好啦！當然，你們要是一定要得到資料的話，我大不了，我就舍掉這條已經淪落為賤命的命好了！”

說罷，她冷哼了一聲，不再出聲。

那男子聽她這麽說，狠狠地喘了幾口大氣，聽上去像是強忍著怒意……好半天，他才露出笑言，態度溫和的和剛才判若兩人：“好啦！你不要生氣啦！我這也是為你好不是！你也知道，像你這種身份的人，最最忌諱的就是搖擺不定！

既然已經邁出這一步啦，就幹脆點兒，不是？不然，你可兩邊兒都落不到好呢！

好啦！我剛才也是太替你著急、太過於擔心你，這才態度不好，你不要和我一般見識，別生氣啦！

我和你道個歉，之前是我.操.之.過.急，你呢，還是根據你的節奏走，好不好？”

他這麽軟下態度，韓子陽也不好仍然橫眉冷目，只能淡淡的哼了一聲，點點頭：“我有點兒累了，先回屋了。”

“那好，你回去吧，我給你做飯去！”男人笑嘻嘻的，宛然一個好丈夫的姿態，伸手攬著韓子禾回屋去了。

而在和他們一墻之隔的外面的韓子禾，卻已經深深地陷到所聽信息帶來的震驚之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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